第二节
报警的人是我,当时我觉得光有救护车是不够的。救护车到达后没多久就来了一辆警车,但我却非常后悔。
(资料图)
救护车赶到的时候,好美小姐已经不见了,她的车和冒牌货大叔也不见了。
有的只是冒牌货大叔开的那辆车。
而且玻璃窗都碎了,地上还有血迹。
把这个状况向警察说明,想要得到警察的理解有点费劲。
因为不能直接说出真相,
“我租了一辆车,来到了有名的灵异地点神居古潭的隧道,但在不熟悉的雪道上,不仅发生了意外事故,还被隧道内倒塌的水泥块砸中,一个朋友受了重伤。啊。”
“恐慌的我联系了班主任老师,老师听了很担心,叫来了警车和救护车,不过只是朋友受伤,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。因为好奇心而弄成这样,看样子我们三个都很反省。”
就这样,我和樱子小姐以极低的姿态向警察请求原谅。进了禁止入内的地方,还是吵吵嚷嚷的。
千叶先生被送医后,我们虽然被骂了一顿,但好美小姐强行且鲁莽的杀人计划却被顺利掩盖了,说实话我松了一口气。
话虽如此,警察还是很担心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至少这辆车我们是开不回去的。
“这是我开不习惯的车所造成的,我已经和租车公司联系过了,而且朋友马上就要来接我了,不用担心。”
但是樱子小姐对警察泰然自若地这么说道,对于事件的性质始终是一笔勾兑。
说那种话不要紧吗?现在电话被好美小姐拿走了,我也无法向别人求助……。
但就在这时,一辆车驶近停车场。
“啊,来了,我朋友。”
樱子小姐笑着向车挥手。
怎么可能是碰巧来的陌生人——我这么想着,发现驾驶席上坐着一个认识的人。
“什么?啊……”
确实是朋友,也算是朋友吧。虽然我不认为他和樱子小姐很熟。
话虽如此,那张脸让我放心了。
可是,为什么呢?为什么——山路先生会在这里?
我说不出这样的疑问,不由自主地看了樱子小姐一眼,她皱起眉头,好像在说什么都不要说。
“…………”
我知道你是那种表情…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看样子只能在车里问了。
“怎么这么晚?”
说着,樱子小姐坐上了副驾驶座。
我也跟在后面。
“还不如说就凭着那种昆虫别针,多亏我竟能找来。”
山路先生若无其事地用余光确认我们系好安全带后,把车开走了。
“昆虫别针?”
“我觉得没有问题,你不是来了吗?”
樱子小姐得意地笑了。看不清话。
“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窃听器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山路现在正在利用安装在我家的窃听器窃听我家。”
“……哈?”
“这样的话,泄露出去的信息就清楚了吧?今天好美联系我的时候,为了让监听的他也知道,我复述了要去回收旭山动物园的人偶。我把我的昆虫别针留在了贴在园里墙壁上的地图上,这样我就能知道之后的目的地了。”
啊,原来如此……。
话虽如此,委托熟人对自己进行窃听,也很有樱子小姐的风格。
“啊……难道,山路先生就是为了这个才找警察? !”
“不,我有别的理由。”
山路先生苦笑着否定了。那是吗?但他似乎不想说明理由,车内的对话就这样中断了。
“……那么,怎么办呢?要去哪里呢?”
过了一会儿,山路先生重新整理了一下,问樱子小姐,车子似乎正开往市内。
“你先去旭山动物园,必须把人偶的头还给他们。”
“可是,樱子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们顺道去好美的家。”
她说,反正方向是一样的。
“要是能好好去医院就好了……我也担心那个假犯人……”
真是不可思议的感情。
好美小姐、千叶先生,还有那个冒牌货大叔,说起来都是罪犯。
很难说他们是好人,或许不应该拥护他们,但至少好美小姐和千叶先生的作战策略有些过于拙劣,或者说缺乏计划性。
有一种被狡猾的人欺骗、利用的悲哀。
虽然很容易断言肤浅是错的,但愤怒、憎恨、悲伤会夺走人的冷静。
而且,我还是有一种罪恶感。
追查杏的事件的结果,导致好美小姐的伴侣选择了死亡,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被我和樱子小姐夺走了。
旭川的街道终于开始下雪了,我呆呆地望着车里散发着不同于以往的陌生气味,想起了那两个人。
亡灵们——标本们,是想让我们两人犯罪后自取灭亡吗?
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不希望事情如自己所愿,也想拯救两个人。
“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坏人。只是——是走错了路,还是两人生活的环境,缩小了选择的范围……”
至少千叶先生因为妹妹的死失去了很多东西,几乎要放弃自己的生命。
“……不过,我觉得犯罪就是犯罪。”
山路先生突然在驾驶席上小声嘀咕道。
“因为‘只能那样做’而犯罪的人很多。不管多么可怜,犯罪就是犯罪。无论是加害者还是被害者,都有家庭和人生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那倒是,那个差点被杀的冒牌货也有家人。
“确实会根据情况酌情考虑,但只要有理由,受害本身也不是零。不管加害者多么不幸,对受害者来说,受害的严重性和损失是不会改变的。”
山路先生一脸痛苦地挤出一句话。
我当然知道这一点……。
途中,换好血淋淋的衬衫后,车来到旭山动物园。
但是已经关门了。
向山路先生借了电话,把沢先生叫了出来。
他看到樱子小姐拿回的人头——嗯,事实上下手偷的也是她——很是惊讶,但也没多问就收下了。
樱子小姐‘因为想要人偶而偷东西’这种事,从她的性格上来说是不可能的,沢先生应该也知道吧。
沢先生一定知道,以樱子小姐的性格来说,“因为想要娃娃而偷走娃娃”是不可想象的事情。
沢先生虽然表情严峻,但也没有多问,他想应该是有什么理由吧,况且人偶是这样平安回来的。
但其实那是让我去偷的东西,给樱子小姐、沢先生和动物园都添了麻烦,我一边在心里强烈道歉,一边回到了停车场。
樱子小姐把自己的车停在了旭山动物园的停车场。
向山路道谢道别后,我和她回到樱子小姐的车里。
引擎一发动,迪尔贝尔阁下的鸣笛声就在耳边响起。
樱子小姐表面上还是那么冷淡,但内心或许多少有些不安。
“咔”的一声系好安全带,轻轻地松了口气。
即使是樱子小姐,给沢先生添麻烦也不是她的本意。
我是我,终于坐上樱子小姐的车,松了一口气。
熟悉的车内气味和熟悉的音乐。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觉得这辆车里是压倒性的安全地带呢……。
我想知道现在的时间,才发现电话一直被好美小姐拿着。
应该不会被恶意利用,通讯录和照片之类的东西全部都保存在云端了,虽说麻烦不大,但要我对母亲说希望她买个新手机给我,也太过意不去了。
而且,当我再次意识到自己没有手机时,就会感到莫名的不安,或者说是心神不宁。
“好美小姐在家吗?”
我一边问,一边探出身子看了看导航上的手表。说来话长,等回过神来,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。
从旭山动物园开车几分钟,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好美的家。
但是没有亮灯,薄薄的雪地上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。
静悄悄的……好像好几天没回到这里了,好像是没有人住的房子,我感到一种气息,或者说是一种氛围。
尽管如此,我和樱子小姐还是下了车,踩着厚厚的雪,按响了对讲机。
风很冷。即使把大衣前面裹起来也觉得冷。
“……不在啊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要是她去了医院就好了……”
说起来,她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住了。
对好美小姐来说,虽然还没有收拾行李,但至少这里是丈夫自杀死去的地方,也是自己也想死的地方。
事情刚发生不久,一个人待在这么悲伤的地方,一定很痛苦吧,倒不如说,要是能有一个朋友陪在她身边就好了。
那样的话,就不会再那么钻牛角尖地想要杀人夺物了吧……。
“……怎么办?”
话虽如此,好美小姐的行踪似乎再也找不到了。虽然我也担心她,但我更担心我的手机怎么样了呢……。
果然,不应该就那样让她逃走吗?一瞬间,我差点脱口而出,但又马上吞了下去。
但是,即使不说,我的想法似乎也被泄露了出来,樱子小姐为难地耸了耸肩。
“没办法,不能就这样对千叶放任不管,至少好美她也不是一个能干大事的女人。”
“要是那样就好了……”
“确实有句谚语叫‘穷鼠咬猫’——”
“嗯。”樱子小姐抱着双臂,沉思似的仰望天空。没错。确实,我觉得好美小姐本来就不是攻击性的人,但钻牛角尖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“我的手机被人拿走了,我想也可以用GPS找一下……”
要是电源开着就好了,但好像是关着的……至少我是关了。
而且不管怎么说,不回到家使用电脑就没有办法。
接下来就只能向冒牌货租用的汽车租赁公司询问,确认那两人是否平安无事,再考虑后续的事情了。
尽管如此,我还是顺便去了一下已故的清美女士住过的公寓,那里也没有开灯。好美小姐的车也没有停在那里,本来现在应该是别人在租着的。
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多了。
“先回家吧,晚饭就在我家吃,阿梅会很高兴的。”
可是这个时间突然去,反而会给老婆婆添麻烦吧?我总是这么想。
话虽如此,但为了随时准备,老婆婆还是准备了马上就能准备的小菜,比起和只有两个人的、吃不完的樱子小姐的晚餐,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,让他感到好吃、高兴的话,那就更好了,奶奶说她的兴致会大大提高。
我也想和赫克塔一起玩,决定听从她的话,于是也向九条家走去。
晚饭吃什么呢,真期待。
是肉还是鱼?
上次给我做的胖乎乎的土豆,炸到表皮酥脆后煮烂的那个……又甜又好吃,能再让我做吗……。
讨厌的事、不安的事、心烦意乱的事有很多,我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感驱使着,无法静下心来,但一想到老婆婆的饭,心情就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。
能做的、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。
现在要好好吃饭,做好万全的准备——我在车里这样想着。
回想起来,真是太悠闲了。
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天,在我不知道的另一个地方,有谁在做什么。
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是很辛苦的一天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九条家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。
不知道原因。
只是——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一样的东西,一点点地传递了出来。
我听见赫克塔在叫。
是在焦急地等待我们回来,很兴奋吗?
不过,它叫得真凶啊……。
“赫克塔!你在闹什么?家里有尸体吗?”
“哎呀呀”,樱子小姐下了车。
一开门——不是赫特,是老婆婆从起居室跑了出来。
“梅子……怎么了?”
“哦……大小姐……”
真是奇妙的空气。
老太太一看到樱子小姐,就在玄关处跪了下来。
“梅?”
然后,我们注意到了。
玄关摆着不是皮革的黑色商务鞋。
我对这几双鞋有印象,准确地说,是那种类型的鞋子。
“什么?”
这时,老婆婆呜咽了一声:“喂!”
“大小姐……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“梅?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就在这时。
几乎同时,三个陌生的男人从客厅走了出来。
三个穿着整齐、体格健壮、年龄各异的男人。
与此同时,我听到玄关门的另一边有人在动——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。
“樱……樱子小姐? !”
“你们是谁?”
樱子小姐一脸严肃地问道,三个人中间的半老男人像是在回应,向前走了一步。
“九条樱子小姐是吧?”
“…我就是,有何贵干?”
“我是旭川中央警察署的后藤,请告诉我有关于奥原修被杀案件的事情。”